发布时间:2024-03-04 21:43:36作者:伸手挽明月来源:用户分享
9778天的牢狱之灾在张玉环身上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转入监狱前,他曾在看守所日夜戴着脚镣度过600多天,以至于双脚变形,走路时两只脚总是向外翻,呈现明显的“外八字”。
与身体上的伤痕相比,断裂了近27年的人生更难弥补。
26岁被抓,53岁无罪归来。8月4日黄昏,当张玉环身戴大红花再次回到江西省进贤县枕头岭张家村,望着在家门口迎接的众家人,他只认得母亲张炳莲和前妻宋小女。大多数面孔他都极其陌生,包括他的两个儿子。
呈现在他眼前的故乡,已没有了往日的炊烟和人气,满眼是荒废的砖房和杂草。他无罪释放的消息传出后,原本与张家相熟的邻居和远亲前来探望,张家村许久没有如此热闹了。
张玉环在倒塌的老宅前面对来自全国各地的媒体记者。本文图片 澎湃新闻记者 卫佳铭 摄
在倒塌老屋门前的一片荒草中,面对来自全国各地媒体,张玉环努力回想着二十七年前被卷入那起命案前后的种种细节。他屡屡卷起裤腿,向记者展示伤痕,说这是刑讯逼供留下的,又在一阵阵突如其来的哽咽中,眼眶不自觉地泛红。
久在牢笼无人问,一朝平反天下知。
张玉环不止一次向澎湃新闻表示,他不需要道歉,但必须要追究当年办案人员的刑事责任,“就算道歉,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拿钱也买不回我这二十七年的青春年华。”
5日上午,张玉环一家为先父张国福上坟。
父子重逢:“儿子为什么这么恨我?”
无罪释放回家后的第一个夜晚,张玉环整宿未眠,脑海中不断浮现的是几个小时前,他刚踏进家门时的画面。大儿子张保仁突然猛推了他一把,冲他大吼:“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们三母子?”监狱中,他曾无数次想象过父子重逢的场面,唯独没有料到会是这样。
他问躺在身边的小儿子张保刚:“保仁为什么这么恨我?”张保刚一时语塞。
张保刚说,他了解哥哥从小受的痛苦和委屈,“看到二十多年没见的爸爸,就像一个孩子在撒娇,发小孩子脾气,爸,你能理解不?”
距离张保仁上一次见到父亲已经过去19年了,那还是2001年张玉环案重审开庭时。这段记忆在张保仁的心里像扎了一根刺:12岁的他看到父亲戴着脚镣,在法警陪同下走上被告人席。张玉环看到前来旁听的家人就大喊“冤枉”,还伸出手,做出拥抱的姿势。
张保仁说,他永远记得父亲想要冲破阻拦抱自己的动作,可他的面容却在岁月的流逝中逐渐模糊。
死刑,缓期两年执行。这是2001年11月28日,江西高院作出的终审裁定。当时还在上小学的张保仁一直以为,缓两年的意思是先坐两年牢,时间到了,仍然要枪毙,“我以为我再也没有爸爸了。”
2020年7月9日,江西高院开庭再审,张保仁陪着母亲宋小女在进贤县法院观看视频直播,他几乎想要凑到屏幕上,想看清楚父亲的脸,但镜头中只能远远看到一个穿着白衣服、走路有些一瘸一拐的身影。
8月4日,江西高院宣告张玉环无罪。得知父亲沉冤得雪后,张保仁和张保刚火速赶到了张家村,搀着母亲和婆婆(江西方言,即奶奶)等待他回家。终于,父亲身戴大红花,在众人的簇拥下走来,他径直走向了张炳莲,没有在张保仁面前作任何停留。
回家后的张玉环和母亲张炳莲在一起。
张玉环后来告诉澎湃新闻,他当时没有认出儿子,在迎接的人群里,几乎所有的面孔都是陌生的,即便是他自己的弟弟张平凡他也不认得,“一切都变了”,能认得出的只有母亲张炳莲和前妻宋小女。
父亲从自己眼前擦过,宛如陌生人,张保仁觉得十几年的等待瞬间落空。没等反应过来,站在他身边原本就有高血压的宋小女又忽然昏倒了。此刻,张玉环已被涌入家门、驾着“长枪短炮”的记者和当地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推进了堂屋。这一幕,让张保仁彻底“失控”:“这些年母亲和我们兄弟所受的委屈一下子都窜到我脑中,他怎么可以视而不见。”
张玉环无罪释放回家的第一晚,宋小女因激动过度昏倒,张保仁和张保刚用120送母亲去县城医院治病。
冲着父亲说出那句话后,张保仁独自一人跑进了已经坍塌了一半的老宅,蹲在瓦砾堆上掩面哭泣良久。之后,他和120急救车的医务人员一起,把四肢发麻的宋小女抬上了车,送往进贤县人民医院。和父亲重逢的第一面,就这样结束了。
混乱中,有亲戚质问张保仁:你又为父亲付出了多少?“这确实是一句灵魂拷问”,他说,他不是不想,只是做不到,“我结婚比较早,经济方面也是不允许,我不能不工作,不然我小孩和媳妇就没饭吃了。”
张保仁曾对澎湃新闻坦言,他没有期许过父亲出来后能与他好好相处,因为他不知道什么叫父爱,“从小没有这些给我,在我记忆里面没有这些东西。”但年幼时,他也曾许下愿望,希望来日能成为一名律师,在他心里,律师是能救爸爸性命的,是很高尚的职业。
“保仁推了爸爸一把”这件事在张家内部引起风波,长辈们对他颇有责备,连说“不懂事”,但张保刚懂得哥哥。他告诉澎湃新闻,哥哥只是太想知道他在爸爸心里到底有多重了。
5日中午,张玉环终于等来了大儿子张保仁,一家人吃了一顿团圆饭。
8月5日中午,张玉环大哥张民强携妻子、妹妹妹夫、弟弟弟媳以及三家的小辈一起,在张家老宅摆了一桌团圆饭,菜是从县城饭店做好了带过来的,侄子们开车送菜,来往了很多趟。可到了饭点,张玉环却执着地站在太阳底下,等待大儿子保仁回来,无论亲人怎么劝说,他都不肯进屋。
11点50分,张保仁的电话打了进来。张玉环捧着手机,独自走向家门口的小径,带着哭腔大喊:“爸爸想你啊,我想你啊,你快回来。”
半个小时后,赶来的张保仁和父亲相拥着走进老宅,张玉环激动地举起纸杯,说道:“这是我们家27年来第一顿团圆饭,我感到太高兴了。”
张保仁和张玉环坐在老宅门前谈心。
午饭后,张玉环又拉着保仁在倒塌的老宅门前聊了许久。横亘在父子间的冰山好像在正午炙热阳光的烤晒下慢慢融化。
艰难适应:“像一个新生儿,需要一点点教”
一夜未眠,早晨六点不到,张玉环就起床了。他在家里摸索着牙刷、牙膏、毛巾等日用品的摆放位置,张保刚耐心地告诉他,但一转头,父亲好像又忘了。张玉环说,可能是刚回家事情太多,抑或是在“里面”太久,出来记性变差了。
张玉环用圆珠笔在废纸板上写下未曾谋面的儿媳和孙子孙女的姓名。
他拿一小块硬纸板,一笔一画地用圆珠笔记下儿媳和孙子孙女的名字,一遍记不住,他又抄了一遍,放在床边上的箱子上。
张玉环回家前,保仁和保刚就商量好了,要给父亲买一只智能手机,方便他跟远方的孙子孙女视频。回家的第一天,张玉环在儿子的指导下学会了打电话,保刚把家里所有亲人的电话都提前存在了手机通讯录里:民强、小凡、小女、保仁……
张保仁和张保刚为父亲提前购置的新手机,里面存好了全家人的联系方式。
南昌的8月,酷暑难当,老宅没有空调,保刚让父亲吹电扇乘凉,张玉环盯着电扇,好奇地问:“这个扇子怎么还能摇头的?”
27年的牢狱之灾,锐利得像一把刀,把张玉环和现代社会割裂,他的思维仿佛仍停留在出事前的1993年。他对张保刚说,出来最要紧的事是解决住房问题,他预备花两三万元在老宅的地基上盖一栋新房子。张保刚无奈地笑了,“爸爸呀,现在农村随便盖栋房子也要几十万了喽。”
“啊,要几十万啊?”张玉环吃惊地看着儿子,好像听到了天文数字。
除了房子,他对未来的生活也有自己的打算:请政府分两亩地,种田赡养老娘。不仅如此,他还劝说张保刚也辞掉在福建的工作,回家一起陪他种地。张保刚没有当面回绝,顺着父亲应了下来。
他说,父亲刚出来,就像一个新生儿,需要一点点教他,“等他知道现在种地不挣钱了,他就会转变想法的。”他和哥哥计划,用一年的时间轮流“陪护”父亲,直到他适应出来后的生活。
5日清晨,张保刚用电动车载着张玉环出门购物。
5日清晨,张保刚骑电动车去村里的小卖部购置食物和日用品,他特地叫上张玉环一起,让父亲看着他如何用手机付款。
角色似乎变了。曾经缺席了儿子成长的父亲,如今变成了“孩童”,而张保刚试图在帮助父亲适应新生活的互动中,寻找那些年缺失的父爱。
不过,张玉环有时还是会教导儿子,他说的最多的话是:违法乱纪的事千万不要做。张保刚又有些哭笑不得,他回道:“爸爸呀,我们现在才听你说这些,是不是太晚了?”张玉环听了,没有说话。
1994年起,宋小女便外出打工挣钱,以养活两个儿子,出门前,她把他们分别托付给婆家和娘家的亲人,保仁留在张家村,保刚则跟着外公生活。
张保刚至今都觉得,比起哥哥,他要幸运得多。外公格外疼他,常常把他拉到其他孙儿找不到的房间里,把偷藏起来的好吃的留给他。
然而,对留守在张家村的张保仁来说,白眼、谩骂、甚至殴打,都是家常便饭。他不敢还手,因为顶着“杀人犯儿子”的帽子,他做什么好像都是错的。受了委屈,他也不敢告诉婆婆。张保仁说,自从父亲出事,婆婆的性子就变得暴躁,动不动就是一顿打。家里条件不好,没有冰箱,每到夏天,猪肉都放坏了,婆婆也舍不得扔,“那就是吃蛆,知道蛆吗?”
大约八九岁时,张保刚回村里找哥哥玩,看到同村的小伙伴把张保仁摁在地上,还往他的嘴里塞牛粪,哥哥却躺在那里,打不还手。张保刚气不过,抄起路边的木棍把他们赶跑了。
张玉环回家后,现年84岁的张炳莲逢人就咧着嘴笑,年轻时的她曾经被同村人评价“嘴巴不饶人”。儿子出事后,要强的她一个人揽下了田里的活计。没人帮忙,只能拉着张保仁一起干。
直到现在,村里人还会说起张保仁小时候跟在奶奶身后放牛的场景:“小小的崽啊,还不到十岁,站在稻田里,水没过大腿,躲在牛背后,几乎看不到人。”
回忆起这段岁月,内向寡言的张保仁只说,“只有自己知道就好,心中的苦讲给别人听,别人也听不懂。”他知道父亲是冤枉的,但他选择逃避,不与人争辩,因为无用。
1997年,宋小女的父亲因病去世,张保刚也随即被送回了张家村,兄弟俩开始了相依为命的生活。有时两人犯了错,害怕被婆婆责罚,就整夜躲在牛棚或者稻田里,不敢回家。生病了,哪怕发高烧昏在路边,过路的村里人也只用脚踢两下,看看是否还有口气在就走开了。
有一次,家里的灯泡坏了,张保仁上手去修,裸露的电线把他整个人都电麻了,左手掌心烧出一个大窟窿。弟弟见状,上去拉哥哥,也被电得不轻。为了救人,张保刚爬上二楼平台,拽着电线往下跳,这才把电线扯断了。
“当时村里的人都传闲话,说我们兄弟两个不死,是老天爷不收。”张保刚说。只是,这些苦涩的成长经历,他们在成年之前都未曾对人说过。
回家后的第一个不眠之夜,张玉环听保刚断断续续地讲述着他和哥哥的成长经历,他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和自责,“儿子怨我,我理解,我都理解的,我知道他们在外面过得不容易”。
申诉往事:“这个王律师是不是就是接我案子的那个王律师?”
高墙之内,过去的二十多年,张玉环过得同样煎熬。最初在看守所时,同监舍的人都不喊他的名字,叫他“花生米”(即“枪子儿”),意思是很快就会被拖出去枪毙的人。
张玉环两次被判死缓,戴脚镣的时长超过了六百天,以至于张平凡说,哥哥出来后走路都不一样了,两只脚总是向外翻,呈“外八字”。
张玉环说,在当时,像他一样的量刑,进监狱服刑后,如果积极改造获得减刑,十几年也就出来了。但他起初始终不肯认罪,即便是被投入南昌监狱后,他仍坚持每周写一封申诉状,一封封积累起来,等到大哥张民强前去会见时,托他带出去。
张民强告诉澎湃新闻,张玉环在牢里写的申诉状总数以千计,他有时候都会劝弟弟,也别写得太频繁了,省得看管的狱警不耐烦。每次从监狱里带出来申诉状,张民强都细心地纠正错别字,有条件的情况下,他还会托打印店的老板把文字输入电脑里,再一张张复印出来,投递到各级政府部门:进贤、南昌和北京,都有。
除了寄材料,张民强也四处打听,为弟弟寻找律师。直到2017年,他等到了王飞律师和他的申诉律师团队。王飞翻阅过历次判决书和申诉材料后,还特地去南昌监狱会见了一次张玉环。隔着玻璃,他冷不丁问张玉环:你到底有没有杀人?张玉环很坚定地说:没有。
王飞说,那一刻,他确信,这应该就是一起冤案。他教张民强开通了微博,定期将申诉的进展发出去,当时已年届五旬的张民强哪懂这个,他不是跑去工作所在的大学宿舍楼里找大学生请教,就是问律师和记者,“微博文案这样写可不可以?有没有错别字?还麻烦你帮我看一看。”
然而,外界的这些努力,监狱中的张玉环知之甚少。他说,自己每天都会仔仔细细地阅读报刊,收看新闻联播,关注点有二:一是自己的案子有没有被媒体报道,二是有没有冤假错案平反。
他会认真地记下其他冤假错案当事人的名字:赵作海、刘忠林、廖海军。尤其是看到廖海军案平反的报道,他在报纸上看到了律师王飞的名字,他激动地给张民强打去亲情电话,问“这个王律师是不是就是接我案子的那个王律师?”
直到今年7月9日张玉环案在江西高院开庭再审,出庭检察员建议改判无罪之后,有管教干部悄悄地告诉张玉环,说他的案子已经有媒体报道了,还告诉他老家的房子坍塌了。张玉环想再追问些细节,对方却怎么也不肯说了。
从再审开庭到宣判无罪,张玉环又等待了26天。得知宣判日期的那天,他激动地没有睡着。监狱里一些狱友见他要出去了,还有想托他转达申诉的。
出来后,张玉环觉得自己的视力明显糟糕了,他说那是在监狱里加工衣服熬坏的,他央弟弟张平凡去给他配一副眼镜。同时,他还要求儿子为他准备一本空白的日记本。监狱里养成的习惯,他还留着。
他努力地学习着周遭的新事物,但一切都变得很难。他更习惯回忆过去的事,他会拉着保刚的手说起他小时候有多顽皮,保仁的脾气就要和顺很多。但说着说着,笑容又突然停止。
张玉环对着媒体讲述自己被卷入冤案的前后细节。
围观之下:“拿钱也买不回我这二十七年的青春年华”
无罪至今,除了和亲人相见团聚,张玉环还要不间断地应付从全国各地赶来的媒体记者,对着成排的镜头,他紧张万分,用手搓红了手臂上的皮肤。
提问几乎如出一辙。他一遍又一遍回忆着他是如何被卷入案子,如何经历严刑拷打,如何在二十七年的牢狱生涯中坚持下来的。
张玉环向澎湃新闻展示手上被打留下的伤疤。
每每说到被刑讯逼供的细节,平常讲话轻声细语的他总会异常激动,并卷起裤腿,露出留在大腿根部的疤痕,说是受审讯时当年被狼狗咬伤。车轮战似的采访让他应接不暇,实在累得不行了,他就躲进老母亲的房间里,在床上躺一会儿,还没睡着,记者的电话又来了。
从张玉环的讲述中,人们能够大致拼凑出他出事前的生活图景:父亲生前是村里的能人,人缘颇好,哥哥从事粮油生意,他自己是木工,一家人生活得自给自足。
可这一切都被击得粉碎,他总用“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来形容自己目前的处境。
宣判无罪当日,江西高院法官和其他官方工作人员等20多人到监狱向张玉环赔礼道歉,回家当晚,他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连说了三遍以上“感谢政府,我接受道歉”。
可渐渐地,张玉环说自己不想接受道歉了,“就算道歉,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拿钱也买不回我这二十七年的青春年华。”
他反复向澎湃新闻表示,他希望能够追究当年办案人员的刑事责任,“我这个案子就是刑讯逼供造出来的,他们放狼狗咬我,把我的手背着铐起来,我才招认的。”
张玉环不知道的是,他的讲述通过媒体报道在网络上引发了舆论热议,被宣判无罪之后,与他相关的话题连续三天登上新浪微博热搜榜。
有热心的网友看到报道以后,特地带着一家老小驱车从县城赶到张玉环家,送上安慰。有的说是被张家人27年坚持申诉的经历所感动,有的则说是想见一见“被羁押最久蒙冤者”的真容。
无论如何,张玉环以这样尴尬的方式红了。
他问来的人:“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的事?”对方答,网上都报了。
“什么网啊?是这么大的网吗?”他一脸疑惑,用手在空中比划着画了一个圈。
(来源:澎湃新闻)
来源:法治日报
网络算命“大师”,换了“马甲”还是骗子
□ 本报记者 王莹
山东烟台的宋女士在刷手机视频时进入一个名叫“佛缘堂”的直播间,女主播自称会算命还能治病。宋女士便提供了生辰八字请这位“大师”看看其儿子婚姻和命里运势,还花费了3万余元做法事化解厄运。
一段时间后,宋女士并没有感到生活及家人有什么变化,但这位“大师”还以各种言语来刺激宋女士,让其继续花钱消灾,宋女士这才意识到上当受骗,于是报警。经山东烟台警方查实,女主播刘某玲以“大师”身份多人,涉案金额达20余万元。
“八字详批”“专家看相”……曾几何时,坐在街边巷尾自称“赛半仙”的算命先生如今已经难觅踪迹。但随着网络的发达,“免费在线测八字”“线上占卜问吉凶”等算命信息充斥着各大社交平台和网站,甚至还出现了“AI免费智能算命”App。
传统算命是玄学文化还是封建迷信姑且不论,但披着“网络马甲”躲在屏幕后面的所谓“大师”和“大数据”,却极有可能是网络团伙施展的“障眼法”,不仅泄露受害者的个人隐私,还会让其掉入网络陷阱。
“神算子”竟是网络团伙
几年前,新浪微博大V账号“看相禅师”曾坐拥1200多万粉丝,其自称是“中国风水文化研究院专家会员”“徽派相学文化创始人”,经常在微博上发布运势解析,受到粉丝推崇。
殊不知,躲在大V账号背后的“大师”实则是一个分工明确的团伙,他们打着文化传媒公司的幌子,通过“看相禅师”“看相玄师”“算命玄士”“命相大师”等微博大V号广发热点评论,再利用微信号冒充“大师”行骗,屡屡得手。
2019年5月,安徽宁国警方接到网民举报称,其微博关注的“看相玄师”说他运势不好,需要订购某知名寺庙的转运法器。随后,该网民通过微信支付上万元,却发现邮寄地址并非寺庙所在地,而是安徽宣城。
宁国警方随即展开调查,一举揪出7个打着传媒公司幌子并从事网络的犯罪团伙,涉及网络微博大V账号60多个,粉丝量都在几百万到千万以上,受害人数众多且遍布全国各地。
据办案民警介绍,该团伙行骗前先分成微博组与微信组,对团伙成员进行岗前培训,传授“话术”。作案时,团伙针对时下社会热点事件,通过微博发布面相、运势类评论,吸引粉丝关注后再组织同伙跟帖。一旦有粉丝咨询,微博组的嫌疑人会马上推送给微信组的同伙,最终利用微信冒充“大师”指点迷津、出售“法器”、做法事等钱财。
无独有偶,重庆两江新区警方也在“云剑”行动中打掉一个以网络算命为幌子,采取看手相、测八字、卖“消灾祈福”产品等方式在网上实施的团伙,金额达2400余万元。
网络算命披上“智能”外衣
《法治日报》记者调查发现,利用网络算命实施一般都有着固定套路。
首先,犯罪嫌疑人或者犯罪团伙会包装一个“大师”身份,通过网络平台散布所谓“免费”的算命服务。一旦有受害人前来咨询,嫌疑人便通过培训“话术”套取受害人的信任,成功获取受害人的性别、年龄、职业等信息。接下来,对方会告诉受害人近期会遇到命途坎坷、事业不顺、身体抱恙等“不详预兆”。等到受害人为自己的前途命运担忧时,对方则趁机收取红包,为其“改运”消灾解难,同时推销经过“开光”的护身符、护身珠等产品,以此骗取更多的钱财。
记者发现,除了由犯罪团伙人为操控的网络算命骗局,还有另一种骗局则披上了“智能”的外衣,通过网友填写生日时辰或者扫描面部、手部,即可利用大数据得出“一生运势”。
“它通过融合了现代人工智能和大数据以及中国五千年来所传承的周易人文思想、八字命理学、面相学的知识来解答您运势变化的奥秘所在。”打开手机App市场,记者随机搜索到一款通过扫脸测算运势的“AI算命”软件。记者随机选了一张网络人像进行扫描,软件就自动生成了一份面部报告,但需要花108元才能看到,限时特惠也需要68元。软件页面显示,已有20余万人花钱领取了面部报告。
国内某互联网公司程序技术专家此前在接受采访时表示,这些“AI算命”软件本质上并不具备AI技术研发、运算的能力,更不可能利用AI技术来实现对人类命运的测算。这种“AI算命”软件听起来很智能,其实科技含量并不高,制作起来也不难。
“先不说这些软件的编程人员是否真的懂五行八字,就算结论非常不准,大部分网友也不会因为几十块钱去与之争论,毕竟生辰八字都被对方掌握了。”北京汇都律师事务所律师刘子菲告诉记者。
以“算命”之名行骗涉嫌犯罪
网络算命之所以会大肆横行,主要是人们有着对未来不确定性的恐惧,想要通过算命来求得心理安慰。因此,足不出户的互联网算命便应运而生,算出来的结果无非是感叹命运的不公或坐等好运的到来。
还有部分视频平台直播占卜,在一部分“托”的烘托下,部分从众心理的网友也跃跃欲试。“‘大师’们说着囫囵话,大家就觉得好准,其实这类似于心理学上的巴纳姆效应。”刘子菲分析,“人们常常认为一种笼统的、一般性的人格描述十分准确地揭示了自己的特点,容易对号入座。当网友意识到上当受骗的时候,已经被‘拉黑’了。”
那么,网络算命是否涉嫌违法犯罪?刘子菲表示,由各种话术和套路组成的网络算命涉嫌、侵犯网友人身与财产权,不仅违规也涉嫌违法犯罪。
《互联网信息服务管理办法》第十五条明确规定,互联网信息服务提供者不得制作、复制、发布、传播含有破坏国家宗教政策,宣扬邪教和封建迷信的内容的信息。《计算机信息网络国际联网安全保护管理办法》第五条也明确,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利用国际联网制作、复制、查阅和传播宣扬封建迷信、、、**、暴力、凶杀、恐怖,教唆犯罪的信息。
治安管理处罚法第二十七条规定,有“组织、教唆、胁迫、诱骗、煽动他人从事邪教、会道门活动或者利用邪教、会道门、迷信活动,扰乱社会秩序、损害他人身体健康”的,处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可以并处一千元以下罚款;情节较轻的,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可以并处五百元以下罚款。
“许多‘大师’谎称‘神通广大’,以非法占有为目的,采用虚构事实的方法,骗取他人财物,这就涉嫌罪。”刘子菲说。
至于如何根治网络算命骗局,有关人士建议,网友们首先要理性看待,谨防上当受骗,不轻信所谓的知天命人士。其次,国家要加大对网络平台及用户的监管、尽快完善相关的法律法规,发现问题及时处置,创造一个绿色健康的网络环境。
来源:法治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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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算命”之名行骗涉嫌犯罪
网络算命之所以会大肆横行,主要是人们有着对未来不确定性的恐惧,想要通过算命来求得心理安慰。因此,足不出户的互联网算命便应运而生,算出来的结果无非是感叹命运的不公或坐等好运的到来。
还有部分视频平台直播占卜,在一部分“托”的烘托下,部分从众心理的网友也跃跃欲试。“‘大师’们说着囫囵话,大家就觉得好准,其实这类似于心理学上的巴纳姆效应。”刘子菲分析,“人们常常认为一种笼统的、一般性的人格描述十分准确地揭示了自己的特点,容易对号入座。当网友意识到上当受骗的时候,已经被‘拉黑’了。”
那么,网络算命是否涉嫌违法犯罪?刘子菲表示,由各种话术和套路组成的网络算命涉嫌、侵犯网友人身与财产权,不仅违规也涉嫌违法犯罪。
《互联网信息服务管理办法》第十五条明确规定,互联网信息服务提供者不得制作、复制、发布、传播含有破坏国家宗教政策,宣扬邪教和封建迷信的内容的信息。《计算机信息网络国际联网安全保护管理办法》第五条也明确,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利用国际联网制作、复制、查阅和传播宣扬封建迷信、、、**、暴力、凶杀、恐怖,教唆犯罪的信息。
治安管理处罚法第二十七条规定,有“组织、教唆、胁迫、诱骗、煽动他人从事邪教、会道门活动或者利用邪教、会道门、迷信活动,扰乱社会秩序、损害他人身体健康”的,处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可以并处一千元以下罚款;情节较轻的,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可以并处五百元以下罚款。
“许多‘大师’谎称‘神通广大’,以非法占有为目的,采用虚构事实的方法,骗取他人财物,这就涉嫌罪。”刘子菲说。
至于如何根治网络算命骗局,有关人士建议,网友们首先要理性看待,谨防上当受骗,不轻信所谓的知天命人士。其次,国家要加大对网络平台及用户的监管、尽快完善相关的法律法规,发现问题及时处置,创造一个绿色健康的网络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