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4-03-05 10:52:13作者:简单的爱来源:网友整理
赛金花是我国近代史上一位颇具争议的人物。她一生三嫁名流官宦为妻,三入烟花柳巷为妓。她被尊为大使夫人,也曾沦落为不耻娼妇;既被捧为“护国娘娘”,又被贬为“资敌”;她曾是德皇的座上客,亦当过太后的阶下囚。她自小就爱吃一种被叫做“状元饭”的菜,殊不料,一生却也真和“状元”结缘。先是山塘闾门花船之上的“花国状元”,后是清末状元郎洪钧的夫人。她的命运便也在这“状元”两个字上有了波澜壮阔的起伏。
赛金花剧照
1872年,赛金花诞生在苏州一家开当铺的人家,为了祝福女儿將来富贵,若五彩祥云般焕发异彩,父亲郑八哥给她取了—个吉利的乳名彩云。起初,她和母亲居住在山清水秀的上轴村,父亲则为了生计奔波在苏州城里。可是,好景不长,母亲因病去世,父亲便在苏州又成了家。祖母念她可怜孤苦,遂派人把她接到自己身边抚养。从此,小彩云的命运定格在祖母苏州萧家巷的家里,只因她在这里结识了祖母的使女阿金。
那时,小彩云已经长到15岁了,走起路来,犹如弱柳扶风、芙蓉出水、翩若惊鸿,常引得人们对她驻足凝望。阿金见彩云生得这样好,又有一副倚门卖笑的神色,便对她起了歪心。一次,她趁着迎神赛会的日期,怂恿彩云跟她去看热闹,把她领到了河中的花船上。在阿金和花船老鸨母的“劝说”下,她竟然开始在秦淮河上的花船穿梭往来,成了陪客调笑而不陪宿的青倌人。就这样,年幼不经世事的彩云中了阿金的圈套,沦落到了迷离的烟花之地。 因鸨母姓傅,于是她改名为傅彩云,自称苏州人氏。很快,她就红透苏州城。一年后,郑彩云开始了傅彩云、曹梦兰及赛金花的接客生涯。
赛金花故居
光绪十三年,出身苏州城内张家巷的状元洪钧,因母亲去世回老家为母亲守孝。偶遇赛金花,状元郎便被惊艳了,在友人的怂恿下,洪钧把赛金花娶了过来,成了他的第三房姨太太。洪钧为她改名叫赵梦鸾,从此赛金花成了“状元夫人”。那时的赛金花还不满16岁,洪钧整整大了她34岁。光绪十四年(1887),赛金花跟随守孝期满的洪钧一同回京。不久,清政府委派洪钧出使俄、德、奥、荷四国。赛金花顶着状元夫人的凤冠霞帔,跟随洪钧漂洋过海到达了柏林的中国大使馆。据说,朝见德皇和皇后时,她穿着状元夫人的服饰,长裙飘带,翩然若仙,使得德皇不住地称赞她是“东方美人”。由此,一直善于于男人之间的她便以自己惊人的美貌流连翩飞在异国的上流社交场所里,也因此生出许多风流韵事来。最令她刻骨铭心的是在俄国圣彼得堡与德国驻俄陆军中尉、英武俊美的瓦德西的异地情。也由此,在多年后,她风流艳丽的人生因着瓦德西在历史上书写了浓重的一笔。
赛金花和她的姐妹们
光绪十六年( 1890),洪钧任满回国,却因在处理中俄边界问题时出错而被削官罢职。洪钧因此忧愤成疾,于光绪十九年(1893)与世长辞,终年55岁。他最放心不下的是赛金花,在临终前对她说:“我年纪已大,病魔缠身,恐难与你偕老,万一我有不幸,我一定拨一笔款子,作为德官的抚养费和你的养老费。”末了,他还特意请来王夫人,要她凡事多照顾赛金花她们娘俩,并嘱咐他的族弟洪銮,将自己存在汇丰银行的5万两银子转给她。然而,洪钧丧礼刚毕,洪钧之子洪洛就把赛金花赶出家门。
上海
无奈之下,赛金花来到上海重操旧业,在上海彦丰里高张艳帜,开了“梦兰书寓”,并将名字改成“曹梦兰”。重操旧业的她,在云屏绣箔间,悬挂起一幅洪钧的照片,使得走马王孙与她相依相偎之际,能一睹状元的丰仪,一亲“状元夫人”芳泽时亦可生出些别样的情调来。所以,每日,“梦兰书寓”都车马盈门,生意极其红火。她本人,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红透了当时的上海滩,成了沪上名妓“四大金刚”之首。光绪二十四年(1898)夏天,赛金花到了天津在江岔胡同,开设起一个名叫“金花班”、南方韵味十足的书寓来,并为自己取名“赛金花”。
青楼文化馆
花信年华的状元夫人挂牌作妓,一下子轰动了津沽一带。也是在此时,她结识了一些朝廷的显贵人物,其问就有户部尚书杨立山。初次见面,杨就送她一千两银子做见面礼,甚至还趁着入京为老太太拜寿的机会,把她带到京城,并好说歹说把她留在李铁拐斜街的鸿升店内,天津的“金花班”由此转移到北京城里。从此,天子脚下有了南国佳人的芳踪。
这时,八国联军即将入侵到北京。刹那间,六朝古都遭受到从不曾有过的蹂躏。八国联军在北京城内,大肆劫掠、烧杀、,无所不为,使京华之地变成黑暗的人间地狱。
老北京
说也凑巧,一天,一个德国兵在一次偶然的行动中闯入赛金花的家里。由于赛金花会说一些德语,又有和德国皇后的合影,德国兵于惊愕之中,便将其引见给联军统帅瓦德西。 机缘巧合下,赛金花和曾经的旧情人瓦德西重聚,同时,也为北京城的老百姓做了一件好事。当瓦德西派马车前来接她重修旧好之时,她便趁机提出两点建议:一是请他们停止杀戮人民,二是不能破坏文化古城。瓦德西还算个性情中人,为了所谓的男欢女爱竟也答应了她的请求。赛金花成了德国司令部的座上客。人都说戏子无情,婊子无义。可纵观那时历史,我们发现最无情无义的是那个高贵的慈禧太后,而非烟花之地的赛金花。
慈禧太后
不久,便有人从中作梗,借着金花班旗下一个叫凤玲的姑娘服食自杀,解散了赛金花的金花班。赛金花亦因虐待罪,坐了一段时间的牢,最后被赶出京城,遣送到原籍苏州。当赛金花被当作肮脏无用的东西抛弃离开京城时,那些所谓的旧日好友竟无一人来送。此后,赛金花又回到上海重操旧业。虽说这时的她已是“明日黄花”,毕竟昔日名声还在,名人效应还好使,传奇也还诱人,故生意依然兴隆。不久,她就迎来了她生命中的第二次婚姻。宣统三年,她与沪宁铁路总稽查曹瑞忠结婚。曹瑞忠为人忠厚实在,所以这次赛金花是下定了决心由绚烂走向平静,做—个安安稳稳的家庭主妇。然而,造化弄人,这次婚姻并没有给她带来她想要的平静和幸福。元年( 1912),曹瑞忠因急性肠炎离开人世,而这其间留在苏州老家的爱女德官也因病去世。这双重打击,使得这个可怜女子的生活再度陷入无望之中。从此,她又开始了漂泊的烟花岁月。
饮酒作乐
为生活所迫,万般无奈的赛金花又在小花园六寓见客。此时的她年近四十,像足了一杯陈年酒酿,散发出醉人的芳香。这时,一个叫魏斯炅的恩客走进她的生活。这个江西的汉子,是曾任参议院议员和江西民政厅厅长的革命者,亦是悄悄地密切关注收集一切与她有关消息的暗恋者。只是,革命者的宿命是牺牲,北洋的兵、租界的兵都不愿放过他。所以,即使有再多的不舍,亦要分开。于是,她亲自送他过了海关,上了日本板光的邮船。与君相聚却终需一别,在码头的两个人先只是默默无语地相对,最后还是那个爱她的人先开了口,他无限凄凉地说道:“等我,我会回来娶你的!”
日本女子
七年(1918),45岁的赛金花用自己的真名和魏斯炅在上海新旅社举行婚礼。婚后的她,亦知感恩于他。她不再颠倒众生,不再四处招摇,亦不再奉迎豪门大阀、结交达官贵人。只是,命运还真的待她不公,给她的眷顾亦尤为稀薄。这天上人间的神仙似的生活,只短短三年,便消失若灰烬。她再一次目睹着爱人的离去,她的心真的掏空如大海,游离于浩瀚无边的绝望。她大呼了声:“天呐,我无路可走呀……”后,便傻傻地呆愣了几日。魏家认为她是红颜祸水,常常对她百般辱骂,忍无可忍的她,迫不得已搬出魏家,移居到北京天桥的居仁里。
青楼文化
那时的赛金花,已是50多岁的老太婆,她病容憔悴,两鬓斑白,亦没有人知道她就是曾红透半边天的一代名妓了。十五年( 1936)冬天,赛金花落寞凄凉而亡,享年65岁。据说,寒风让她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紧紧地攥住了一床破棉被的被角,以此来抵御逼在窗外如刀朔风的呼啸。赛金花的传奇先后被以话剧、电影、电视剧和小说的形式呈现在世人面前,文学家、教育家刘半农曾在《赛金花本事》言:“中国有两个宝贝,慈禧与赛金花,一个在朝,一个在野;一个,一个卖身;一个可恨,一个可怜”,让人唏嘘不已。(彭忠富/整理;参考文献《赛金花传》)
赛金花是我国近代史上一位颇具争议的人物。她一生三嫁名流官宦为妻,三入烟花柳巷为妓。她被尊为大使夫人,也曾沦落为不耻娼妇;既被捧为“护国娘娘”,又被贬为“资敌”;她曾是德皇的座上客,亦当过太后的阶下囚。她自小就爱吃一种被叫做“状元饭”的菜,殊不料,一生却也真和“状元”结缘。先是山塘闾门花船之上的“花国状元”,后是清末状元郎洪钧的夫人。她的命运便也在这“状元”两个字上有了波澜壮阔的起伏。
赛金花剧照
1872年,赛金花诞生在苏州一家开当铺的人家,为了祝福女儿將来富贵,若五彩祥云般焕发异彩,父亲郑八哥给她取了—个吉利的乳名彩云。起初,她和母亲居住在山清水秀的上轴村,父亲则为了生计奔波在苏州城里。可是,好景不长,母亲因病去世,父亲便在苏州又成了家。祖母念她可怜孤苦,遂派人把她接到自己身边抚养。从此,小彩云的命运定格在祖母苏州萧家巷的家里,只因她在这里结识了祖母的使女阿金。
那时,小彩云已经长到15岁了,走起路来,犹如弱柳扶风、芙蓉出水、翩若惊鸿,常引得人们对她驻足凝望。阿金见彩云生得这样好,又有一副倚门卖笑的神色,便对她起了歪心。一次,她趁着迎神赛会的日期,怂恿彩云跟她去看热闹,把她领到了河中的花船上。在阿金和花船老鸨母的“劝说”下,她竟然开始在秦淮河上的花船穿梭往来,成了陪客调笑而不陪宿的青倌人。就这样,年幼不经世事的彩云中了阿金的圈套,沦落到了迷离的烟花之地。 因鸨母姓傅,于是她改名为傅彩云,自称苏州人氏。很快,她就红透苏州城。一年后,郑彩云开始了傅彩云、曹梦兰及赛金花的接客生涯。
赛金花故居
光绪十三年,出身苏州城内张家巷的状元洪钧,因母亲去世回老家为母亲守孝。偶遇赛金花,状元郎便被惊艳了,在友人的怂恿下,洪钧把赛金花娶了过来,成了他的第三房姨太太。洪钧为她改名叫赵梦鸾,从此赛金花成了“状元夫人”。那时的赛金花还不满16岁,洪钧整整大了她34岁。光绪十四年(1887),赛金花跟随守孝期满的洪钧一同回京。不久,清政府委派洪钧出使俄、德、奥、荷四国。赛金花顶着状元夫人的凤冠霞帔,跟随洪钧漂洋过海到达了柏林的中国大使馆。据说,朝见德皇和皇后时,她穿着状元夫人的服饰,长裙飘带,翩然若仙,使得德皇不住地称赞她是“东方美人”。由此,一直善于于男人之间的她便以自己惊人的美貌流连翩飞在异国的上流社交场所里,也因此生出许多风流韵事来。最令她刻骨铭心的是在俄国圣彼得堡与德国驻俄陆军中尉、英武俊美的瓦德西的异地情。也由此,在多年后,她风流艳丽的人生因着瓦德西在历史上书写了浓重的一笔。
赛金花和她的姐妹们
光绪十六年( 1890),洪钧任满回国,却因在处理中俄边界问题时出错而被削官罢职。洪钧因此忧愤成疾,于光绪十九年(1893)与世长辞,终年55岁。他最放心不下的是赛金花,在临终前对她说:“我年纪已大,病魔缠身,恐难与你偕老,万一我有不幸,我一定拨一笔款子,作为德官的抚养费和你的养老费。”末了,他还特意请来王夫人,要她凡事多照顾赛金花她们娘俩,并嘱咐他的族弟洪銮,将自己存在汇丰银行的5万两银子转给她。然而,洪钧丧礼刚毕,洪钧之子洪洛就把赛金花赶出家门。
上海
无奈之下,赛金花来到上海重操旧业,在上海彦丰里高张艳帜,开了“梦兰书寓”,并将名字改成“曹梦兰”。重操旧业的她,在云屏绣箔间,悬挂起一幅洪钧的照片,使得走马王孙与她相依相偎之际,能一睹状元的丰仪,一亲“状元夫人”芳泽时亦可生出些别样的情调来。所以,每日,“梦兰书寓”都车马盈门,生意极其红火。她本人,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红透了当时的上海滩,成了沪上名妓“四大金刚”之首。光绪二十四年(1898)夏天,赛金花到了天津在江岔胡同,开设起一个名叫“金花班”、南方韵味十足的书寓来,并为自己取名“赛金花”。
青楼文化馆
花信年华的状元夫人挂牌作妓,一下子轰动了津沽一带。也是在此时,她结识了一些朝廷的显贵人物,其问就有户部尚书杨立山。初次见面,杨就送她一千两银子做见面礼,甚至还趁着入京为老太太拜寿的机会,把她带到京城,并好说歹说把她留在李铁拐斜街的鸿升店内,天津的“金花班”由此转移到北京城里。从此,天子脚下有了南国佳人的芳踪。
这时,八国联军即将入侵到北京。刹那间,六朝古都遭受到从不曾有过的蹂躏。八国联军在北京城内,大肆劫掠、烧杀、,无所不为,使京华之地变成黑暗的人间地狱。
老北京
说也凑巧,一天,一个德国兵在一次偶然的行动中闯入赛金花的家里。由于赛金花会说一些德语,又有和德国皇后的合影,德国兵于惊愕之中,便将其引见给联军统帅瓦德西。 机缘巧合下,赛金花和曾经的旧情人瓦德西重聚,同时,也为北京城的老百姓做了一件好事。当瓦德西派马车前来接她重修旧好之时,她便趁机提出两点建议:一是请他们停止杀戮人民,二是不能破坏文化古城。瓦德西还算个性情中人,为了所谓的男欢女爱竟也答应了她的请求。赛金花成了德国司令部的座上客。人都说戏子无情,婊子无义。可纵观那时历史,我们发现最无情无义的是那个高贵的慈禧太后,而非烟花之地的赛金花。
慈禧太后
不久,便有人从中作梗,借着金花班旗下一个叫凤玲的姑娘服食自杀,解散了赛金花的金花班。赛金花亦因虐待罪,坐了一段时间的牢,最后被赶出京城,遣送到原籍苏州。当赛金花被当作肮脏无用的东西抛弃离开京城时,那些所谓的旧日好友竟无一人来送。此后,赛金花又回到上海重操旧业。虽说这时的她已是“明日黄花”,毕竟昔日名声还在,名人效应还好使,传奇也还诱人,故生意依然兴隆。不久,她就迎来了她生命中的第二次婚姻。宣统三年,她与沪宁铁路总稽查曹瑞忠结婚。曹瑞忠为人忠厚实在,所以这次赛金花是下定了决心由绚烂走向平静,做—个安安稳稳的家庭主妇。然而,造化弄人,这次婚姻并没有给她带来她想要的平静和幸福。元年( 1912),曹瑞忠因急性肠炎离开人世,而这其间留在苏州老家的爱女德官也因病去世。这双重打击,使得这个可怜女子的生活再度陷入无望之中。从此,她又开始了漂泊的烟花岁月。
饮酒作乐
为生活所迫,万般无奈的赛金花又在小花园六寓见客。此时的她年近四十,像足了一杯陈年酒酿,散发出醉人的芳香。这时,一个叫魏斯炅的恩客走进她的生活。这个江西的汉子,是曾任参议院议员和江西民政厅厅长的革命者,亦是悄悄地密切关注收集一切与她有关消息的暗恋者。只是,革命者的宿命是牺牲,北洋的兵、租界的兵都不愿放过他。所以,即使有再多的不舍,亦要分开。于是,她亲自送他过了海关,上了日本板光的邮船。与君相聚却终需一别,在码头的两个人先只是默默无语地相对,最后还是那个爱她的人先开了口,他无限凄凉地说道:“等我,我会回来娶你的!”
日本女子
七年(1918),45岁的赛金花用自己的真名和魏斯炅在上海新旅社举行婚礼。婚后的她,亦知感恩于他。她不再颠倒众生,不再四处招摇,亦不再奉迎豪门大阀、结交达官贵人。只是,命运还真的待她不公,给她的眷顾亦尤为稀薄。这天上人间的神仙似的生活,只短短三年,便消失若灰烬。她再一次目睹着爱人的离去,她的心真的掏空如大海,游离于浩瀚无边的绝望。她大呼了声:“天呐,我无路可走呀……”后,便傻傻地呆愣了几日。魏家认为她是红颜祸水,常常对她百般辱骂,忍无可忍的她,迫不得已搬出魏家,移居到北京天桥的居仁里。
青楼文化
那时的赛金花,已是50多岁的老太婆,她病容憔悴,两鬓斑白,亦没有人知道她就是曾红透半边天的一代名妓了。十五年( 1936)冬天,赛金花落寞凄凉而亡,享年65岁。据说,寒风让她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紧紧地攥住了一床破棉被的被角,以此来抵御逼在窗外如刀朔风的呼啸。赛金花的传奇先后被以话剧、电影、电视剧和小说的形式呈现在世人面前,文学家、教育家刘半农曾在《赛金花本事》言:“中国有两个宝贝,慈禧与赛金花,一个在朝,一个在野;一个,一个卖身;一个可恨,一个可怜”,让人唏嘘不已。(彭忠富/整理;参考文献《赛金花传》)
晚清到的近百年间,可谓是中国人最不愿回首的一段血泪史。在泱泱中华大地上,无数人被夺去性命,承受着屈辱,而所谓的老佛爷、王爷以及众多统治者们依然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骂声不能索他们的命,老百姓的死活却依旧无人问津。
不过在这乱世之中,却有一个小人物,她既不是手握重权,也不是名门世家出身,不仅不是高官显贵,甚至不是个男人,而她不仅不是上流阶层的名媛,反而是一个最令人瞧不起的。
但如此一个卑微而落魄的女子,却能在面对洋鬼子的铁蹄之下,尽自己所能,救下了一城之中的万余百姓。
她生前,以惊人的美貌和高超的技艺名扬苏、沪、津、京,她死后,从她手中获救的京城百姓们感念其恩德,称之为“议和人臣赛二爷”。
在那个鱼龙混杂的年代不乏风流人物涌现,但她却以一介青楼娼伶之姿被人们记住,在后来还出现在不少著名戏曲和文人的笔下。有人说:
“朝堂上的大人物的心灵还不及一个。”
这大概就是一份较为中肯的评价。这一切说的正是清末民初时期的名妓赛金花。
赛金花是个可怜人,这是许多人的统一看法,诚然,若不是可怜,有几个女子真的愿意投身风尘,尤其在那古板的社会,意味着一辈子洗不清的脏。
这个女子原本当然不姓“赛”,她的名字叫做赵灵飞,出生在今天的安徽省黄山市黟县境内,生下来便是个漂亮的娃娃,一张细脸上眉清目秀、菱角分明,看着就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
但这个家庭只是个普通的贫民家庭,在面朝黄土背朝天下连吃饱穿暖都成问题,更别提当时政府欺压、四方战乱,生下的既不是个男丁,又是个漂亮女儿,简直如同灾祸。
不过好歹是亲生骨肉,父母两人努力将她拉扯到十岁左右,眼看着家里实在已经揭不开锅了,这对夫妻一合计,万般无奈之下只好选择将女儿卖了。
这在当时的中国并不是什么稀罕事,若是儿女命好还能过上好日子,强撑着反而一家人都要统统饿死。
就这样,赵灵飞的父亲带着她,以去苏州做工的名义,将小小年纪的她卖到了当地的一间青楼当中,那会儿她才十三岁。
沦落风尘之中的赵灵飞不但一夜之间失去了父母,也失去了自己的名字,她得到了一个艺名——傅彩云,开始了自己截然不同的人生。
但傅彩云是幸运的,因为老天给了她一副过人的美貌和聪明伶俐的性格,无论是学习戏曲还是琴曲都很快,歌舞也比别人要出色,青楼中的老鸨看这个姑娘天资过人,年纪又如此之小,便也起了恻隐之心,于是让她当了“清倌儿”。
“清倌儿”是娼妓中的行话,指的是那些少数卖艺不卖身的女子,她们地位较高,但一般人可坐不上,因为想要让那些来寻欢作乐的男人心甘情愿放下,得有十足的手艺和气质才行。
赛金花得到了这个机会,此后便在青楼中一边生活一边学艺,平时负责接待的也都是一些颇有身份地位的客人,这些人总是相对要有内涵一些,能欣赏得来除了白花花肉体以外的东西。
即便如此,她仍无时无刻不想着要逃离此处,因为她清楚这一行对于女人来说是无边的地狱,而她原本就是被迫而来的,所以始终在积攒自己的小金库,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脱离苦海,把自己赎出青楼,重归良家的身份。
青楼女子多有像她一样做着这种赎身美梦的,但最后几乎没有能真正实现的,而赛金花却不同,命运的垂青达成了她的理想,而且还让她收获了一个痴心的情郎。
几年之后,一位朝廷大员回到了位于苏州的老家,他是前清的状元出身,名叫洪均,当时官居二品,是清廷重要的外交事务负责人,这次因为母亲去世,不得不回乡守孝。
洪均是地道的衣锦还乡,受到了家乡父老的热烈欢迎,当地的朋友们在服孝期满后便也拉着他四处作乐,他原本自持身份不愿意烟花之地,拗不过朋友的热情,还是进了一间青楼,而这正是赛金花所在的场子。
以他的身份,老鸨自然殷勤地为他找来了店里最好的姑娘,而赛金花就是其中之一,或许是缘分的安排,即便洪均是个阅人无数的朝廷大官,别说中国美人,就连西方贵妇也见过不少,但看到赛金花时,很快就被她的容貌和气质深深地迷倒了。
在那之后,洪均也不顾面子,又三番五次来到青楼,而且指明要傅彩云相陪,他发现这个姑娘不仅漂亮,言谈举止也毫不粗蠢,对谈戏唱曲更是颇有见解,倒像是个有教养的小姐。
后来在与老鸨闲谈时,他又得知赛金花还是清白之身,更是心思大动,本来以他的身份娶一个娼妓就已经相当出格,更别提当时傅彩云才年仅十五,而洪均已经年逾四十了。
但爱情的魔力让这个半百的中年男人重新焕发了生机,没过多久,他就不顾外界阻力为赛金花赎身,并且明媒正娶地用轿子将她抬回了府上,成了他的三姨太太。
与男子情投意合、被人赎身、还有名分,这是多少风尘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情,而赛金花只是安安静静地嫁入洪家,并再次改名为洪梦鸾。
洪均是个有风度、出身优良的男人,他不介意赛金花的身份将她娶进门,婚后也没有丝毫变心,二人的感情非常好,与此同时他的仕途还节节高升,被任命为清廷对德国、俄国等多国的公使大人。
不过在当时和洋人打交道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首先很多方面就要按照他们的规矩来,比如大使们都会携带自己的夫人随行,洪均的正室原本应该同去,但她只是一个中国旧社会的小女人,哪里敢面对这样的场面,于是这个人选自然落到了赛金花身上。
这对她来讲并不算个很难的任务,但她随着丈夫“周游列国”的过程中,她充分表现出了自己的交际天赋和才华,而且作为一个女人,她实在太聪明了,在出访的过程中,她很快就学会了不少国家的语言以及他们的大部分习俗,所以在交流的过程中频频能让对方感到惊讶。
但所有人都在感叹这位“中国大使夫人”的确是个有魅力的女人时,没有谁想得到她曾流连于烟花之地。
到了德国时,洪均大使受到了德国皇室的热情接待,当时国王身边的侍卫长名叫瓦德西,同时还兼任德意志帝国的第二任总参谋长。
瓦德西注意到了她,他也自然注意到了那么漂亮的一个女人,不过两人只是匆匆一面,然后匆匆而别,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
听到这里时,很多人会为赛金花感到惊叹,也有人会鸣不平,认为对于一个来说,她的命似乎也太好了,但在这个世界上,有好就有坏,只不过赛金花对厄运早已习以为常了。
在1893年时,宠爱且照顾她的丈夫不幸因病去世了,而孤身一人、出身低贱的赛金花自然是为洪家这样一个大家族所不容的,更别说她还未曾给洪均诞下任何子嗣,所以很快便被扫地出门。
赛金花对此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简单地收拾了自己的行李,然后回到了洪均带自己来的苏州,把丈夫的棺材送回故乡后,她只身前往了上海。
从到身份尊崇的大使夫人再到,她的人生就是如此戏剧,不过此时的她早已开阔了眼界,也有一些私人财产,于是在当地买下了几个姑娘,自己开起了一间青楼。
经历了世俗的洗礼,赛金花却依然如少女时一般平淡,她虽招了姑娘,但明令不许她们卖身,这些姑娘都是她精挑细选来的,个个漂亮聪明,才貌才艺俱佳,赛金花还手把手地教导她们。
这个女人的馆子和别家都不同,虽然名义上说的是青楼,但客人来到这里只能听曲看舞或是与姑娘们聊天,无论是什么贵人,连过夜的资格都没有。
而赛金花曾经的状元夫人、大使夫人的名号也远近皆知,所以也无人敢来惹事,时间一长,她的这家馆子在上海滩成了一桩美谈,表面上往来的客人不多,但来的尽是些名流显贵之士,一般人还没那个资格。
不过在上海呆了不久后,赛金花遭人排挤,被迫逃离了上海前往天津,她在天津又开起了一个班子,很快便也人气高涨,她也是此时才正式更名为“赛金花”。
而后,天津闹起义和团运动,她辗转才终于来到京城,可是命运似乎还嫌对她的捉弄不够,在赛金花抵京没过多久后,1900年到来了,随之到来的还有英、俄、日、美、法、德、意、奥八国派遣的军队组成的侵华联军。
北京城乱了,没有人想着抵抗,老佛爷和皇上以及那一大帮子官老爷们都跑了,老百姓们瑟瑟发抖地躲在家里,无力地面对着洋鬼子们的洗劫和欺凌,泱泱大国最后的颜面也被撕碎了。
而惶然的赛金花自然也被找上了,士兵们端着枪如野兽般冲进了她的屋子,四下搜索财物,赛金花一个弱女子哪能抵抗,但是马上,她就听到了一些熟悉的声音——德语。
这些士兵是德国人,而德语恰恰是她熟练掌握的语言之一,于是她站起来和士兵们对话,搬出了自己曾经大使夫人的照片,还拿出了和德国皇室的合照。
这一下就把士兵们镇住了,他们根本不敢再行造次,恭敬地准备转身离去,而赛金花却叫住了他们,让士兵带她去见德军的领导。
这一次她的运气倒不坏,此次八国联军中德军的总统领,正是当年曾与赛金花有过一面之缘的瓦尔德。
瓦尔德显然也认出了她,保持着十分绅士的态度相对,而赛金花毫不犹豫地开口,以温和但严肃的语气向瓦尔德陈述他手下士兵们在城内的并提出指责。
瓦尔德诚恳地向赛金花表示了歉意,并再三保证不会发生诸如此类的事情了。
在这之后,赛金花还和瓦尔德以及联军进行了一系列协商,通过帮他们筹措军粮等方式,最终和对方达成了一纸和平协议,协议的内容写明了联军不会伤害城内的任何平民。
这无一是一份壮举,在京城遭遇的灭顶之灾时,在所有统治阶级丢下百姓逃命时,一个站了出来,以自己的能力保护了阖城百姓,既令人感到叹服,又相当不可思议。
而后京城太平,赛金花也继续默默在此生活,直到1903年。
这一年,她馆子中的一个姑娘因轻生而吞自杀,连累她也被捕入狱,熬过了刑期后,她失去了包括妓馆、财产等一切。
随后的漫长漂泊中,她两度结婚又两度离婚,生活跌宕不定,就像一束飞在天空中的野草,如此到了1936年的冬天,在茫茫大雪和无人问津当中,赛金花在北京刺骨的寒冷中病逝。
也许是因为出身的缘故,后世人哪怕对于她的功绩也颇有不愿承认的地方,但真正为国家、民族作出过贡献的人,不会如此轻易被遗忘。
就像因她而获救的京城百姓,以“护国娘娘”的称谓来崇拜一位,和那位宫中的老佛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像她死后被葬在陶然亭的香冢旁,那些自命清高的文艺大师们却默默为她献上了自己的心意,她的墓志铭是齐白石所题、记录生平的三块石刻分别由张大千和樊增祥所作,林语堂、胡适、鲁迅等人在字里行间也不乏怀着些许“不敢说,但不得不说”的溢美之词。
这无不在向世人说明,在那个国破城破的日子里,有这样一个卑微的女人扛起了与外地的重担,哪怕只是短暂的,可足以让那些被她救下的百姓们永远记得。